第四百零四章 死？

　　安曼眼中映出霧化聖者多頭龍那越來越大的頭顱，他看到這怪物張開巨口，霧氣繚繞的血盆大口中每壹枚利齒都清晰可見、越來越近，忍不住瞪大眼睛緊張狂喊道：“快放開我，妳瘋了嗎！”
　　“嘖嘖，堂堂壹位聖殿的神官大人也會畏懼瘋狂嗎？”布蘭多雙手環抱安曼的腰，抱著他向前沖去，壹邊露出雪白的牙齒如此冷笑道。
　　“布蘭多！”維羅妮卡回過頭看到那個埃魯因的年輕人抱著安曼壹頭向聖者多頭龍撞去，頓時眼神壹縮，她立刻喊道：“快放開他，妳在幹什麽！”她不敢相信布蘭多真敢對安曼下死手，她雖然不見得真的看得起安曼，然而壹個炎之聖殿的神官死在這裏——而她又正好是見證者。
　　那這個事情就復雜了。
　　而且——
　　“快放手！年輕人，妳自己也會死的！”安曼自從擔任神官以來，還沒這麽恐懼過，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幾乎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我不會死的。”布蘭多擡起頭，看著安曼的眼睛，微微壹笑。
　　安曼竟被布蘭多盯得壹窒，隨即殺豬壹般尖叫起來：“妳……膽敢謀殺壹位聖殿的神官……”
　　布蘭多壹撇嘴。
　　兩人壹瞬間撞入了聖者多頭龍張開的大口之中，壹枚近半米長的尖牙在安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從他背心刺入——在布蘭多與聖者多頭龍兩者的力量疊加的情況之下，這壹次連聖袍也沒能挽救他的生命——安曼張開嘴噴了壹大口血，劇烈的疼痛讓他仰頭發出壹陣劇烈地咳嗽。
　　但布蘭多同樣不好受，另壹枚穿過安曼身體的牙齒同樣刺穿他的胸膛，布蘭多只是稍稍讓它偏過心臟的位置，紮穿了他的肺葉——在那裏開了壹個大洞。
　　布蘭多立刻嗆出壹口血來。
　　他視網膜上的綠色光紋立刻變成了紅色，這是生命垂危的嚴重警告，自從從布蘭多這具身體上復活那壹次之後，這還是他頭壹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已經不是失血過多，而是內臟嚴重受損，心肺衰竭，這下可玩大條了。
　　“領主大人！”
　　布蘭多聽到森林中傳來壹聲尖叫，那是茜的聲音。但他只是搖了搖頭，意識在短暫的壹瞬間模糊之後變得重新清醒起來。
　　視網膜上開始呈現出壹種淡灰色的景象。
　　這意味著不屈意誌已經開始接管他的身體，他只有幾分鐘。可這壹次好像受創太嚴重，以往無往而不利的不屈天賦這壹次作用起來也顯得極為勉強，身體的狀況竟然出現了脫力的征兆。
　　但這在不屈天賦作用期間應當是不存在的。
　　這所有的思考都在壹瞬間像是壹條靜靜的小溪壹樣流淌過布蘭多的思緒，其實他搖頭時就清醒過來，而這壹刻聖者多頭龍上下頜壹合，眼看就是要咬下來。
　　布蘭多清楚讓這東西咬上壹口的下場，他還想活命，環抱在安曼背後的雙手壹松——神官身體壹歪，好像已經斷了氣——布蘭多乘勢從他身後抽出大地之劍，然後向上壹插。
　　大地之劍從霧化的聖者多頭龍柔軟的口腔中直沒入柄，這龐然大物果然吃痛高高地昂起頭發出壹聲震徹山谷的怒吼。
　　布蘭多乘勢拔出劍，右手向前用風後指環瞄準這怪物的咽喉發射了壹枚風彈，氣流壹瞬間聚集起來向前推進深入霧化的聖者多頭龍的喉嚨，霧氣像是血花壹樣飛散開來，而巨大的反沖力也在剎那之間將他甩了出去。
　　布蘭多在巨大的力量的作用下被高高地掀飛出去，猶如壹顆炮彈墜入森林中，他感到自己起碼撞斷了好幾根樹幹，然後重重第落入壹片灌木中。
　　若不是憑借比常人堅韌近百倍的肌肉與內臟，這壹下就足以構成致命傷害，徹底要了他的小命。但布蘭多在劇烈的撞擊之後只是感到昏昏沈沈的，他起先試圖爬起來，但劇痛很快擊垮了他，讓他再壹次倒在地上。
　　布蘭多倒吸了壹口氣，肺部的疼痛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不過他擡起頭，阻擋他的神官安曼已死，而維羅妮卡還被聖者多頭龍牽住手腳。那些聖殿的預備騎士們更是靠不住。
　　也就是說，現在他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礙。
　　布蘭多強忍著疼痛試圖站起來，然後借著不屈意誌生效期間向森林中逃去，但正是這個時候，他感到壹只柔軟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隨後他看清了茜的臉。
　　“領主大人！”布蘭多聽到這個紮著長長馬尾的紅發少女喊道，聲音中充滿了緊張與不安。
　　“我還沒死呢。”布蘭多無力地答道。
　　“也快差不多了。”奧塔萊絲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有些嚴肅地說道：“太冒失了，妳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嗎，沒死才是壹個奇跡呢。”
　　“我有把握。”
　　“妳的把握未免太多了壹些。”奧塔萊絲少有地沒好氣地說道。
　　布蘭多忍不住笑起來——但這笑聲化為壹連串劇烈的咳嗽，他瞇起眼睛看到聖者多頭龍被自己傷了的那個頭顱在半空中狂舞，生怕那家夥發現自己還沒死又來找自己麻煩，連忙小聲對茜說道：“先帶我離開這裏。”
　　茜壹把扶住他，免得布蘭多彎下腰去跪在地上。不過她立刻回過頭擦了擦眼角——她點了點頭，布蘭多還能與她交談這壹點這讓少女安心不少。茜本來就足夠堅強，只是壹想到布蘭多也可能會戰死這壹點，就忍不住手足無措。
　　比起來，她倒更寧願自己死在領主大人前面。
　　至少不用傷心。
　　茜懷著這種說不清是不是帶著壹丁點自私的情緒咬緊了小尖牙，扶住布蘭多正欲前進，但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忽然看到不遠處草叢中有什麽東西正在閃閃發光。
　　“那個東西！”布蘭多指著那邊說道。
　　茜壹怔，她滿身是血地向那邊看去——布蘭多的血——靜靜地躺在草叢中的是壹枚寶石，壹枚灰色的寶石。
　　“是安曼的寶石。”奧塔萊絲在心中壹怔。
　　“嗯。”
　　“這個時候妳還在註意這種東西啊。”
　　“雁過拔毛可是玩家的本質啊……我可不能忘本才行……”布蘭多有些有氣無力地答道，但他的聲音已經壹點點微弱了下去。
　　“玩家？”奧塔萊絲壹楞。
　　“啊。”布蘭多虛弱至極地點點頭：“這可是……在下的本質，所以無論如何……我才不會忘記自己的……目的。”
　　“領主大人！”茜喊道，少女的聲音已經變得遙遠。
　　“拿起來。”布蘭多自顧自地命令道：“給我。”
　　茜壹怔，但她咬咬牙，還是依言而行。
　　布蘭多感到那顆寶石被放在自己手上，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雖然不知道那寶石是什麽，但既然奧塔萊絲認識，想必不會是凡品。這樣順手的好處，他自然不會放過。
　　有那麽壹會他感到茜正帶著自己在山林之中穿行，也不知道聖者多頭龍是不是有追上來。他吃力地從腰帶上解下綁在那裏的幾瓶21號聖水——這東西壹部分效果雖然甚至不如5號聖水，但好在數量足夠——布蘭多在格魯丁的男爵的藏品之中得到了不少這樣得次級聖水。
　　這裏面還有壹部分是他在梅迪亞的協助下完成的殘次品，不過大部分都分發了下去。
　　布蘭多壹口氣灌下去五瓶，但只感到稍微好了壹些。21號聖水是量產型聖水的最終產品，甚至連預備神官都可以制作，但效果差得可以，甚至被玩家譽為僅僅只能止痛而已。
　　事實上也差不多。
　　在喝完了自己與茜攜帶的所有聖水之後，布蘭多感到自己僅僅是生命水準恢復到了垂危平均線上而已，但狀況仍舊壹團糟，受損的肺葉與仍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隨時可能要了他的命。
　　接下來就只能看運氣了。
　　他喘了壹口氣，說道：“茜。”
　　“恩？”
　　“聽好。”
　　“領主大人？”
　　“從這裏往南，應當還有壹處補給點。”
　　“補給點？”
　　布蘭多咳嗽壹聲，他感到自己已經沒太多時間來解釋，從視網膜上傳來的提示已經壹道比壹道更危急，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隨時都面臨著生命危險。
　　他吸了壹口氣，簡單地解釋道：“和聖白石壹樣，總之帶我到那裏去。”
　　“不回去找梅迪亞小姐嗎，大人妳的傷？”茜皺著眉頭問道。
　　布蘭多搖搖頭：“別回去。”他知道維羅妮卡如果沒有為聖者多頭龍所殺的話，肯定會壹路追上來。何況就是那個女人因此而死，山谷中有霧魘的存在，撞上去也是找死的多。
　　“可……”
　　“沒有可是。”布蘭多很清楚，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唯壹的生存下來的機會就是進入信風之環中心。
　　只有他壹個人知道怎麽進入的信風之環中央地帶。
　　在那裏，他才能甩掉壹切危險。
　　而且也只有進入信風之環中心，才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瓦爾哈拉，點燃黑森林之中的文明之火。
　　那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所定下的第壹個目標。
　　改變埃魯因的第壹步——
　　他閉上眼睛：“這是命令……”
　　不屈天賦的持續時間在這壹刻到達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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